光明日报记者 张国圣
2018年12月25日，一年一度的南川金佛山冰雪节再次盛大启幕。今年是金佛山冰雪节的20周年庆，冰雪、温泉、戏曲、美食、彩灯汇、大观园，冰雪节给游客带来了“冰雪奇缘，雪地狂欢”，也意味着早已过了采摘银杉球果的季节。不过李光华还是盼着在外务工的儿子早点回来，其实他也知道年岁渐长的儿子“子承父业”的可能性一年比一年小。但李光华还是想趁自己这几年还能爬树尽可能多游说游说，“要不过几年他再想学，教都没人教了”。
金佛山杜鹃。舒桦摄/光明图片
61岁的李光华和53岁的亲兄弟李光禄，一辈子住在重庆市南川区金山镇龙山村烂坝箐。金山镇在世界自然遗产金佛山的山脚下，20世纪70年代中期，金佛山发现“植物熊猫”银杉后，国家设立了面积400平方公里的金佛山自然保护区。也就是从那时起，大哥李光明带着年轻的李光华和李光禄成了银杉的“编外保护队员”。1979年大哥去世后，李光华和李光禄到今天又坚持当了40年的“编外保护队员”。
金佛山有着独特的喀斯特台原、古老的高海拔洞穴系统、多彩的地表喀斯特景观、悠久的熬硝历史文化和丰富的生物多样性。这里是一个天然的中药资源宝库，8000多种植物中有4000多种中草药。在漫山遍野的宝贝中，银杉、古银杏、杜鹃花、方竹笋和大树茶又成了南川人精挑细选的“金佛山五绝”，每一“绝”都有一段“人与自然”的故事。
金佛山野生银杏群落。汪新摄/光明图片
从第四纪冰川留存至今的银杉生长缓慢，幼苗、幼树容易被其他植物荫蔽而死亡。人工繁育需要成熟的球果，但400多平方公里的金佛山自然保护区只发现了400多棵野生银杉，大都生长在两侧为六七十度陡坡的狭窄山脊或者悬崖绝壁之上。在这种一般人上都上不去的地方，再爬到一二十米高的银杉树上采摘成熟的球果，每次都让人看得惊心动魄。金佛山老龙洞前的一棵银杉，直直地伸向壁立千仞的悬崖之外，直到现在仍然只有61岁的李光华敢往上爬。让人欣慰的是，几十年来南川已人工繁育3000多棵银杉，“编外保护队员”李家三兄弟的心血没有白费。
金佛山南麓的德隆镇银杏村，有一个种群超过2000棵的银杏部落。银杏部落20多米高的“银杏大王”和超过25米的“银杏皇后”，树龄都超过了2000年。秋冬时节，阳光透过金黄的树冠一束束、一点点散落在地面。微风吹过，杏叶如彩蝶漫天飞舞，整个银杏村仿佛成了一个灿烂的童话世界。南川的文旅融合，也让这里成了越来越多的人回归自然和寻梦乡愁的地方。
“花中西施”杜鹃花是世界十大名花之一，火一样的杜鹃象征着热烈的爱情和纯真的友谊。金佛山有64种近50万株杜鹃，是我国杜鹃花种类最丰富、数量最多的山体之一。杜鹃花的花期一般只有半个月，但金佛山杜鹃花种类丰富、数量繁多，加上海拔高低不同开花时间有先后，每年四五月份杜鹃竞相绽放，山上山下都成了多彩艳丽的花的海洋。金佛山生长着花型饱满的阔柄杜鹃、紫色花冠的美容杜鹃、唯一具有花香味的香花杜鹃等10种世界上独有的杜鹃。这些珍稀杜鹃大致分布在海拔1500米到2100米之间，每年4月中下旬至5月底，在金佛山西坡、北坡和南坡都可以看到。当地人以前喜欢用他们称为山枇杷的杜鹃熏制方竹笋，据说这样熏制出来的方竹笋更加香嫩脆爽。不过现在“山枇杷”也成了南川人引以为傲的宝贝。
植物分类学家耿伯介抗战期间在金佛山古佛洞前发现方竹后，便以发现地为其命名。重庆万盛、贵州桐梓和镇安的方竹，学名都叫金佛山方竹。金佛山方竹有三怪：似圆实方为第一怪，雨后秋笋为第二怪，生长在海拔1300米到1500米处且海拔较高的地方先发芽为第三怪。方竹笋的传统制作工艺，已有两个被列为重庆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用金佛山方竹笋、南川土鸡、高山土豆和有机蔬菜大锅烹制的方竹笋烧鸡，闻一闻，香味就会让人挪不动腿管不住嘴。用金佛山方竹笋作食材，可以做成100多道菜的全笋宴。在全国多个城市同台竞争中，全笋宴不久前还被评为2018年的年度特色美食。
金佛山脚的茶树村是大树茶的最早产地，最老的一株野生古茶树，树龄超过了2500年。大树茶学名叫秃房茶，用茶叶和猪油、花生米一起熬制油茶，吃了之后干活有力气，所以当地人把这种油茶叫做“干劲汤”。据传茶树村有一户人家祖辈给金佛山上的寺庙送蔬菜，后来跟着一个福建来的僧人学会了红茶制作工艺，就用大树茶研制出了金山红红茶。
面积2000多平方公里的南川区，有1300多平方公里是金佛山山区。以“金佛山福南川”为主线，打造“春赏万花夏避暑，秋品百果冬玩雪”的国际旅游度假目的地，发展方竹笋、大树茶、中药材、南川米等生态产业，正将金佛山的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2018年，金佛山方竹笋的鲜销量同比增加了5倍，价格上涨了6成；大树茶红茶的销售量增长了70%，价格上涨了1倍。南川旅游近年来也一直保持着两位数增长。金佛山五绝未必是金佛山“最绝”，它们描绘的是一幅人与自然同生共长的和谐图景。
《光明日报》（ 2019年01月06日 1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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