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连线】

　　光明日报驻莫斯科记者 李遥远

　　社交媒体平台“电报”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帕维尔·杜罗夫日前在法国入境时被捕一事仍在持续发酵。巴黎检方8月28日对其正式起诉后，法国媒体最新报道称，法国有关部门正在追捕他的哥哥尼古拉·杜罗夫，因为后者“负责‘电报’平台的技术部分”。鉴于此事已引发连锁外交反应，法国总统马克龙29日在出访塞尔维亚期间对媒体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杜罗夫要来法国”，以借此说明这是“法国司法部门的独立行动”。

　　法国：旨在打击网络犯罪

　　杜罗夫于8月24日乘坐私人飞机从阿塞拜疆飞抵法国，在巴黎布尔歇机场遭法国警方扣押并拘留。

　　对于拘留杜罗夫，巴黎检察院26日晚通报称，这一行动专为打击网络犯罪发起，这是在自7月8日开启的司法调查框架下采取的措施。综合多家法媒报道，该案的关键是法国当局认为“电报”缺乏信息审核机制、拒绝与执法部门合作以及助长犯罪。

　　法新社援引未具名的法国政府官员表态称，法国负责防止针对未成年人暴力行为的政府机构——法国国家司法警察青少年办公室以涉嫌欺诈、贩毒、网络欺凌、有组织犯罪和宣传恐怖主义等罪行向杜罗夫发出逮捕令。《巴黎人报》和《费加罗报》则在报道中提及，“电报”拒绝向法国执法机构提供加密密钥以读取用户通信记录。

　　8月28日，法国巴黎检方宣布，杜罗夫当天结束拘留后被起诉。巴黎检方指控其与“电报”的多项非法活动有关。杜罗夫在司法监控下获得保释，但须缴纳500万欧元的保证金，每周两次到警察局报到，并被禁止离开法国领土。有消息人士称，如果罪名成立，杜罗夫可能面临最高20年的监禁。

　　现年39岁的杜罗夫出生于俄罗斯一个知识分子家庭，自幼展现出极高的数学天赋。杜罗夫21岁时便与其哥哥共同创立了俄罗斯知名社交媒体网站VK，该网站被称为俄罗斯版“脸书”，杜罗夫也因此被称作俄罗斯的“扎克伯格”。

　　2013年，杜罗夫又与哥哥联手推出社交通信软件“电报”，特点是不对用户通信内容进行审查、确保通话端对端加密。“电报”目前拥有约9亿活跃用户，是俄语地区最主要的社交媒体平台之一。“电报”的欧洲用户近年来也在快速增长，引发法国等一些欧洲国家政府对该平台数据安全等方面的担忧。“电报”平台对此坚称其从未泄露过用户信息。2017年，杜罗夫移居阿联酋，并将“电报”总部迁至迪拜。

　　创始人被捕后，“电报”平台发表声明强调，该平台一直严格遵守欧盟法律，包括《数字服务法》，其运营符合行业标准，且在不断完善。声明还称，希望此次事件可以尽快得到解决。值得关注的是，在杜罗夫被捕后，“电报”在包括法国和美国在内的一些国家的受欢迎程度呈上升趋势。据报道，“电报”在法国的苹果应用商店的下载量升至社交网络类别的首位，并在总应用排名中位居第三。

　　杜罗夫同时拥有俄罗斯、法国、阿联酋等多国国籍。针对本国公民被捕，俄罗斯和阿联酋方面均给予高度关注。“我们希望杜罗夫先生拥有组织其法律辩护的一切必要能力。”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27日表示，考虑到杜罗夫拥有俄罗斯国籍，俄方自然愿意提供必要的协助和帮助。俄罗斯驻法国大使馆早些时候也向俄媒表示，他们计划保护杜罗夫的权利，并争取获得领事探视权，但“法国方面至今仍避免在这个问题上合作”。阿联酋外交部26日称，阿联酋正密切关注本国公民、“电报”创始人杜罗夫被捕案件，已向法国政府请求紧急向杜罗夫提供所有必要的领事服务。

　　马克龙表态难平舆论风波

　　杜罗夫在法国被捕一事引发国际社会高度关注，国际舆论反应强烈，有许多声音批评西方的“双重标准”。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表示，当2018年俄罗斯对杜罗夫施加一些温和的法律压力时，西方20多个团体签署请愿书要求俄罗斯停止侵犯他的自由，可五六年后，逮捕杜罗夫并想要在西方关闭“电报”平台对于西方来说却变成了“完全正常的事情”，“西方根据自身需要随意改变‘事实’，来使其符合自己的利益”。

　　美国前防务承包商雇员爱德华·斯诺登也在社交媒体发文称，逮捕杜罗夫是对言论自由等基本人权的侵犯。美国硅谷知名风险投资人、创业基金YC联合创始人保罗·格雷厄姆认为，法国政府的行为减少了该国成为“创业中心”的机会。

　　“在法国境内逮捕‘电报’创始人是正在进行的司法调查的一部分。这取决于法官的决定，绝不是一个政治决定。”马克龙26日专门通过社交媒体平台X（原推特）发帖强调，法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致力于保障言论自由、创新和创业。尽管马克龙坚决否认法方做法出于“政治动机”，但似乎无法平息舆论风波。美国社交媒体平台X的拥有者埃隆·马斯克不仅公开呼吁“释放杜罗夫”，还在马克龙帖文下留言，呼吁其提供更多关于杜罗夫被捕细节，称“了解更多关于他（杜罗夫）为什么被捕的细节将对全球公众有帮助”。

　　俄罗斯方面对马克龙的说法也不买账。俄外长拉夫罗夫表示，法国是按照“某方”的建议逮捕了杜罗夫，其目的是获取“电报”平台的加密代码。俄国家杜马主席沃洛金更是直白地表示美国是杜罗夫被捕的“幕后主使”，称“美国无法强迫‘电报’进行预先审核，并向美国国务院和中央情报局提供相关数据，因此他们试图通过法国指控杜罗夫犯下多项罪行”。还有俄分析人士注意到杜罗夫被捕前刚去过阿塞拜疆，且其在该地停留时间与俄罗斯总统普京访问该国时间重合，因此对双方是否进行过秘密会面产生猜测。对此，佩斯科夫予以否认。

　　此外，关于杜罗夫为何飞往法国也是近日国际舆论关注的重点之一。据法媒报道，法方早在3月25日就以参与有组织的储存、传播和提供未成年人色情图片罪名对杜罗夫及其哥哥尼古拉发出逮捕令。目前该事件走向扑朔迷离，其结果和影响仍有待后续观察。

　　（光明日报莫斯科8月30日电）

　　《光明日报》（2024年08月31日 08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