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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杜邢晔(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发展合作学院讲师)
产业链供应链安全是助力国家产业高质量发展、保障实体经济稳定运行、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要内容,也是国家经济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加强国际产业安全合作,形成具有更强创新力、更高附加值、更安全可靠的产业链供应链”。2021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2022年经济工作要稳字当头、稳中求进,继续做好“六稳”“六保”工作,保障产业链供应链稳定。日前,习近平总书记在金砖国家工商论坛开幕式上的主旨演讲中再次强调,要维护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畅通。
三个层面理解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的内涵
所谓产业链供应链安全,是指在全球产业分工中,一国产业链供应链在受到外部冲击后仍能保持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各个环节畅通,维持产业链上下游各环节环环相扣,供应链前后端供给需求关联耦合、动态平衡的状态。
在国家层面,产业链供应链安全意味着关键生产环节的自主可控。在深度全球化的今天,传统国际分工模式使每个国家和地区都是生产网络中的一个节点。维护自身产业链供应链安全,需要一国通过相应的制度和措施,掌握产业链关键环节或重点领域核心技术,独立解决产品、技术等方面“卡脖子”问题,以有效防范产业链关键环节风险,在面临外部产品、零部件或技术等断供、断链冲击时,还能依靠国内稳定运行的产业链供应链或分散化的国际供应提供相应的产品和服务。
在产业层面,产业链供应链安全意味着战略支柱产业的核心竞争力。当前,各国对产业布局的争夺日渐激烈,国际产业转移本土化、多中心化和区域化发展趋势明显,竞争力差、技术更新慢的产业链易被锁定在全球价值链低端环节。产业链供应链安全,需要一国通过产业链升级和产业超前布局,使产业链条逐步转变为产业矩阵、产业网络,才能避免对本国市场的技术封锁和市场打压,有效保障本国重点产业的持续发展,在面临全球产业链供应链重构的挑战时,能够时刻维护自身的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
在企业层面,产业链供应链安全更强调核心企业的抗风险韧性。完善的产业链供应链通常由少量占据行业主导地位的龙头企业和众多围绕在龙头企业上下游、资产规模相对较小但在某些细分领域有较强实力的中小企业共同构成。产业链供应链安全,需要龙头企业能够发挥国际业务牵引作用,中小企业发挥国内部分重点节点保障作用,大中小核心企业能够有效整合产业链上下游资源和要素实现融通发展、内外联动。当一国产业面临由经济、政治变化引发的不确定风险时,产业链条中关键环节的企业应具备足够的抵御和抗衡能力,利用韧性战胜冲击。
当前产业链供应链面临的主要安全挑战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快速推进工业化进程,构建了全球最完备的工业体系,并掌握了部分高端行业和领域的关键技术,在传统制造业、装备制造业和原材料工业等领域具备全产业链优势和较强国际竞争力。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发布的2022年工业发展报告指出,与其他经济体相比,面对新冠肺炎疫情冲击,我国预计产出损失水平更低,经济复苏能力更强。这说明我国已具备坚实的产业链基础,但必须清醒认识到,我国产业链供应链安全仍面临一些长期挑战。
首先,在逆全球化思潮影响下,贸易保护主义抬头,西方一些国家针对关键技术和领域的打压力度明显加大,我国产业链供应链在许多领域依然面临“卡脖子”“断供”等威胁。
其次,产业链供应链外迁风险增大。在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加速重构时期,我国经历了由工业化向经济服务化阶段的过渡,国内一些地区产业链供应链外迁趋势渐露端倪。与此同时,东南亚多国近年成为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多中心化趋势的载体,以美为代表的发达国家又相继提出“再工业化”战略和制造业回流计划,这些都影响到我国产业链供应链的完整性和可控性。
最后,我国产业链供应链尚存在部分领域核心基础零部件、关键技术和设备、关键基础材料严重依赖进口,质量技术基础不完善、共性技术创新体系缺失等问题,造成我国对产业链供应链关键环节掌控力较弱,局部受阻或断裂的风险较大。产业链供应链环环相扣,其安全单靠某个环节的强势地位无法实现,但当前我国产业链供应链前后向关联不够紧密,上下游协同创新能力有待提升。这些问题若得不到有效解决,就难以从根本上保障产业链供应链安全。
切实维护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的思路与方向
在错综复杂的国内外环境下,维护我国产业链供应链安全需要系统谋划、统筹兼顾。
一是以企业为主体,强化创新引领,促进点链协同。针对产业链供应链关键环节存在的“卡脖子”问题,应发挥我国制度优势,破除企业自主创新能力提升的体制机制障碍,推动对项目、平台、人才、资金的一体化配置运用,着力实施产业基础能力攻关工程;支持龙头企业做大做强,中小企业做专做精,充分发挥国有企业带动作用,使其重点掌控产业链供应链中战略意义强、技术含量高的关键环节,引导产业链供应链重点企业制定供应链风险预警和应对方案,提升其节点支撑能力;利用新一轮科技革命优势强化主导产业上下游延伸、左右链配套,巩固传统产业链,塑造新兴产业链,加强产业链供应链上下游企业的利益绑定和战略合作,推动全链条协同创新。
二是保持制造业占比基本稳定,最大限度避免产业链供应链外迁。保持制造业占比基本稳定,不是片面追求制造业规模增长,而是需要制造业提质增效,使其对整个国民经济运行的创新效应、产业关联效应和外汇储备效应得以完全释放。这需要为实体经济发展营造更好环境,通过提前谋划和战略性布局,不断提高高附加值行业占比,以制造业高端化、智能化和绿色化转型提升制造业国际竞争力,实现全产业链供应链优化升级;立足国内大循环,优化区域产业链供应链布局,增强中西部地区产业承接能力,引导制造业由东部向中西部地区有序转移,实现东中西部合理分工、协同联动发展,保持我国产业链供应链相对完整;打造高质量营商环境和坚实产业基础,更好利用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和内需潜力,抵抗产业链供应链高端“回流”和中低端“分流”压力。
三是务实推动国际产业链供应链国际合作,以高质量开放实现内外联动。构建新发展格局可使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更好联通,关键产品和服务的国际供应更为多元化,有利于增强我国产业链供应链自主可控能力。因此,应进一步深化区域合作,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推动RCEP区域合作的高质量实施,将其作为摆脱逆全球化趋势的突破口以及中国致力于保障产业链安全的重要尝试,积极参与全球产业链供应链治理;发挥内外资企业合力,构建互利共赢的产业链供应链合作机制,但为避免外商资本通过并购投资等方式控制我国产业链供应链关键环节,还需建立健全外商投资审查机制;建立与高水平开放相适配的产业链供应链安全数据库、安全评价体系及预警机制,对突发事件做到提前预判、快速反应。
《光明日报》( 2022年08月23日 1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