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报记者 马跃华
走进福建长汀，树茂草绿、空气清新，汀江清澈见底，老街的青石路曲折蜿蜒，白鹭成群结伴飞翔。
长汀，曾经是我国南方水土流失最严重的地区，“山光、水浊、田瘦、人穷”。
长汀县位于福建省龙岩市，是革命老区，曾是中央苏区的经济文化中心，被誉为“红色小上海”。为了改变长汀水土流失严重的状况，红军来到长汀第一件事就是开荒种树。据《闽西革命根据地》记载：仅1934年春，闽西革命根据地就植树213000多棵。自此，一代又一代长汀人弘扬红军精神，以“滴水穿石，人一我十”的气魄，与百万亩荒山作战，创造了水土流失治理的“长汀经验”，成为我国水土流失治理的典范和福建生态省建设的一面旗帜。
如今，长汀百万亩荒山披绿，百鸟翔集，断水重流，森林覆盖率达79.8%，水土流失率下降为7.95%。
治理荒山，勇往直前
三洲镇曾经是福建省闻名的严重水土流失区。三洲境内的最高峰红旗岭海拔近1000米，2010年因为一场大火变成了荒山，山上全是沙质土，一下雨山下的田地就会被冲毁。
一个令大家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他叫兰林金，在一次事故中不幸失去双手、左眼失明。他勇敢地提出承包红旗岭荒山的想法。
从家里到山上的路程有16公里左右，每天早上6点，兰林金到猪场载上猪粪，一路颠簸运到红旗岭山头，挖穴、种树、锄草、施肥，随后还要喂鸡、喂猪、喂鱼。
850亩油茶、200多亩毛竹、100多亩苦竹、100多亩金橘、100多亩脐橙、100多头生猪……“断臂铁人”兰林金把绿树种满荒山，他还盘算着再种上3000多棵枇杷树。
林慕洪退休前是龙岩市第一医院老年科主任医师，可他却放弃城市的舒适生活和百万年薪的返聘，跑回家乡“遭罪”。
2008年，林慕洪回到家乡长汀县四都镇，看着山上光秃裸露、支离破碎，仅有几棵长了20多年才10多厘米高的老头松时，感到心痛。为了让这里变成绿洲，他拿出自己几十年的积蓄，向朋友借钱，把房子拿去抵押。他说：“做医生，是在挽救生命。治理荒山是在保护生我养我的土地。”
矢志不渝，让荒山变金山
光秃秃的山，何时能变绿？这是多少长汀人从小到大心心念念的事。
20世纪90年代初，赖金养因为做生意有了一定的财力支撑，他们想起儿时的梦想，种一片树林。为了这个梦想，赖金养独自一人来到山上安营扎寨，每天请来100多人，亲自带队，松土、施肥，晴天一身臭汗，雨天一身泥浆，她仍然一刻不停。有一天睡到半夜，住的油毛毡被风刮起，风雨便肆无忌惮地向她扑来，她拼命地扯住一张油毛毡裹在身上，直到天亮后民工赶来，才将临时搭建的工棚重新扎牢。
她说，过去这山脚下的田地，就是种地瓜都会旱死，可自从她承包的果园成林后，山窝里便流出了多年不见的清泉，现在，就是再旱的年景，他们也可以想种什么就种什么，不愁没水灌溉。如今，山上的一棵棵大树就像一把把巨伞，天气炎热时，大家喜欢往山上钻，再大的太阳也不怕。
“荒山不可怕，荒山可以变金山。”这是全国劳模赖木生的口头禅。作为长汀县果业协会会长，赖木生带领果农把荒山种果和治理水土流失结合起来。火柴厂下岗职工邱木生种了70亩油桃、板栗、水蜜桃，几年过去只开花不结果，赖木生手把手教他如何修剪枝条，什么时候该施什么肥。从2000年开始，赖木生义务开办培训班、上门查看病情、免费引进种苗等方式，教大伙种果树，提供种苗、信息；挂果丰收时，帮助找销路。慢慢地，大同、河田、三洲、策武濯田的荒山披上了绿衣，村民们也逐渐富起来。
现在，全县已形成了万亩板栗、万亩杨梅、万亩油茶等大规模种植基地。多年来，赖木生的果农朋友和他的劳模工作室先后涌现出8位全国、省、市劳动模范。在他们的示范带动下，全县广大农民纷纷加入到水土流失区种果热潮中。
振兴乡村，播下新希望
最近，茶农黄发富四处奔波，想扩建制茶厂。在长汀县河田镇迳背村，黄发富有400多亩茶园，是全县面积最大的一片。他说，河田镇曾是长汀县水土流失最为严重的地方之一。2004年下岗待业后，他在相关政策的扶持下，挖下了“癞痢山”的第一锄，如今，处处茶山绿油油。近两年，小儿子黄海海、小女儿黄芳大学毕业后，陆续回到茶园，大儿子黄冠淇夫妻也常来帮忙，茶园越来越兴旺。
长汀县林业局丘嘉瑞说，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放弃都市高薪，回归长汀，成为专注水土治理的新一代。他们有文化，有更宽的思路和眼界，让长汀的绿色资源更加活泛起来，新的希望正不断播撒开来。
走进长汀县河田镇伯湖村福建新农人生态农业有限公司，30亩温室大棚里葡萄、火龙果、茂谷柑、黄金百香果、水果玉米等果蔬长势喜人。赖斌、傅桥、兰建春是这家公司的创办者，他们都是返乡创业的大学毕业生，年龄最大的赖斌30岁，最小的傅桥27岁。“童年最美好的东西都在这里。”赖斌道出了3个合伙人的心思。如今他们不仅实现了自主创业梦，还带动周边40多个贫困户脱贫，让伯湖这个水土流失重灾区多出了一片绿。
《光明日报》（ 2019年05月04日 01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