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托学科 推动“两创”·国学学科化建设】
文中
《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其要旨,也是一个突出的特点,在于把传统文化于当代的传承弘扬“工程化”。通过工程化,要把世代中国人一以贯之的思想理念、价值标准、审美风范,由观念形态转化为“文化”,使之有载体、有形式、有机制、有保障,形成有声有色、丰富多彩、持久发展的文化事业、文化形态、文化局面;要让中国人跨越时空的核心思想理念、传统美德、人文精神,于当代得到实实在在的弘扬、传承与发展;要将新世纪于民间持续升温的“国学热”,由最初的一种社会思潮、继而返本开新的思想运动,再作“升级换代”,纳入到“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国家文化发展战略的大格局中。
这一伟大工程,其基础性环节是国学教育。国学教育要为国学于当代的传承与弘扬提供主体,更要为国学培育未来。
开展国学教育的核心是国学的学科化。学科化要通过课程建设、教学建设、教材建设、科研建设及人才梯队建设,为国学教育于当代的开展,凝聚办学资源,构建运行平台,提供机制保障。
《意见》的基本方针是推动国学于当代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而国学学科化正是“两创”的根本要求。构建有中国底蕴、中国特色的思想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要依托学科化;传统文化的研究阐发、保护传承、创新发展、传播交流等,也要依托学科化来进行。对于建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与发展体系而言,学科化是一种“结构性支撑”。如果缺乏“结构性支撑”,传承与发展体系、文化自信等等,就是盖在沙滩上的大厦。学科化是国学是否实现“两创”的集中体现和重要标志。
如果说,八年前由本刊发起的关于国学学科问题的大讨论,其主题是该不该解决国学学科化,那么今天的主题则是怎么办。从这种主题转化中,我们清晰地感受到文化自信的提升,文化自觉的增强,感受到传统文化朝着当代中国回归的步伐,坚实而有力。
我们更应意识到学科化的进程任重而道远。
在笔者看来,至少如下问题是我们必须加以应对的:
国学的整体性与学科性如何兼得?国学于近代发生了重大转型,这一转型的起点正是文史哲分科,分科迈出了国学学科化进程的第一步。八年前的大讨论中,国学界的学者们不约而同地都把文史哲分科作为国学之“对立面”来看待:国学是通学、整体之学、博雅之学,而文史哲分科导致国学被肢解,整体性被否定。故这场讨论,始终伴随着对文史哲分科之弊端的声讨与批判。于是一个两难选择出现了:要保持国学整体性,就要拒斥学科化;而国学要实现学科化,就不可能不作拆分,不可能以经史子集原有分类,“照搬”式的原样移进学科内。如何破解这个两难选择呢?显然,我们要做的,不能是二中选一;而只能是寻找鱼与熊掌兼得之策,即在学科化的进程中要想方设法,保持国学的整体性特征,使之不会因学科化而逐渐衰弱直至丧失,且要有所彰显,有所强调,有所升华。此其一也。
要建设可以与西方主流思想平等对话的学科。开展中西文明对话,一定要以学科为支撑,否则,这种对话就不可能是平等的。也只有获得学科化这个支撑,我们的文化才能真正走出去,我们在国际舞台上才能真正讲好中国故事。语言学、宗教学、伦理学,以及政治学、经济学、法学等基本学科乃东西方共有。多少年来在这些国际性学科中,几代富有文化自信与远见的中国学人一直在努力,其目标,就是基于中国固有历史、文化、学术资源与传统之上,建立起一批体现和代表文明进程中国路径的中国学派。他们的努力,价值非凡;但努力之难,难于上青天。总体来看,上述学科,西风劲吹,来自国学的声音普遍处于弱势,甚而不绝若线;国学在很多时候仅仅被视作“材料”,其在概念、学理、办法等方面的独特价值被西学的框架所碾压,合法性被剥夺。在这样的问题化背景下,如何依托学科化平台,有效地扶植、培育、壮大国际性学科之中国学派?如何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尽一份学科之力?这是国学学科化进程中面临的巨大挑战。此其二也。
课程设置是国学学科化的主要抓手,但怎么个“抓”法也颇费思量。中国传统文化在很多方面都表现出独特性,如科举、书院、宗法、礼、孝、谱牒、家训等。在21世纪的当代中国,这些文化形态仍然“活着”,并发挥着重要作用。它们代表了文明进程的中国路径,承载着中国人的文化方式与价值理念,是基本国情,理应依托学科化,进入大学生的通识教育课程体系。
炎黄文化研究、屈原文化研究、黄河文明研究等,其领域及属性或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龙头”文化,或为基因文化,重要性毋庸置疑。但由于缺乏学科的系统性支撑,这些文化研究长期以来一直处于一条腿走路的窘境,科研与教学相分离,科研成果无法及时地转化为教学生产力,存在着碎片化、孤立化的倾向。稷下学宫、阳明思想、船山思想等,代表着中国传统文化的思想高度,凝聚着中华文明的时代精华,早在20世纪80年代,其学科合法性问题就已解决,但直至今天,它们仍然游离于学科体系之外。更不用说作为中国古典学重中之重的经学,同样在今天的学科中没有地位。
我们要通过学科化,推动传统学术实现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要把我们的龙头文化、基因文化纳入学科体系建设;我们建构稷下学、阳明学、船山学等一大批优秀传统文化课程;我们要让经学所蕴含的中国价值、中国精神在学科中绽放。
因此带来的问题是,科举、书院等若作为通识教育课的内容,应该如何进行课程设置,如何处理其与现有通识课的关系?而当炎黄学等一大批国学新学科涌进大学校园,势必与现有的文史哲分科体制,于课程设置等诸方面产生“溢出”效应。对此我们该如何应对?此其三也。
此外,学科化进程中如何处理“两创”所体现的时代性与文化主体性的关系,如何科学地界定国学的内涵与外延,如何按照《意见》的要求“有序推进”学科化进程等等,都是需要我们解决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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