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好，国家好；国家好，香港更好”
——访全国政协副主席董建华
光明日报记者 邓凯
提起董建华，人们大概首先会想起他用粤语说的那句著名的话：“香港好，国家好；国家好，香港更好。”它寓意了全体香港同胞和13亿内地人民对祖国和香港的美好祝福。
在香港回归祖国20周年之际，本报记者采访了全国政协副主席、香港特别行政区首任行政长官董建华，听他回忆香港往事，那些“人生最难忘的时刻”。
董建华接受采访。光明网记者 邱晓琴摄 光明图片
“‘一国两制’是一个不可以失败的事业”
时间闪回到1997年6月30日午夜至7月1日凌晨时分。
香港会展中心新翼，灯火辉煌。
举世瞩目的香港政权交接仪式在这里举行。董建华和国家领导人一起站在主礼台上，心潮澎湃：“看着英国国旗降下来，我们的五星红旗冉冉升起，我一个60岁的中国人，很感动，很感动。”
然而，作为香港特别行政区首任行政长官，除了感动，董建华深知肩上的责任：“因为‘一国两制’是一个不可以失败的事业。”
白驹过隙。董建华2005年离任香港特区行政长官，并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至今。问及20年来香港有哪些“变”与“不变”？他沉思片刻说：“你去看，香港人的生活常态、习惯都没有什么改变，大家很自然地生活、过日子，社会稳定，经济也在发展。”尤其是作为香港重要核心价值的法治依然牢固，这也是中央政府非常重视并且坚决维护的。他自豪地说：“世界上许多国际组织对香港回归后法治水平的评价高得不得了，认为我们做得很好。”
说到“变”，他哈哈一笑：“变的是，讲普通话的人多了很多。大家开始去了解国家，更多地接触国家。这是一个大变化。以前香港经济要靠与美国和欧洲的贸易，现在更多的是与内地交往，这也是大变化。”
董建华说，回归以来，最大的挑战是如何实实在在地把“一国两制”落到实处。中央着眼大局，始终以最大的决心，确保“一国两制”在香港得到全面准确的落实。从国家层面上看，香港要在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和发展利益方面，坚定不移地维护国家的立场；而香港特别行政区自治范围内的事务，则由港人来处理，体现“港人治港”、高度自治。
董建华说，绝大多数香港民众都清楚认识到“一国两制”对于国家、对于香港的重要意义，由衷地支持“一国两制”，“并在落实过程中经常提醒自己，有了一国，才可以有两制，这也是‘一国两制’在香港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
“每一个困难时刻，国家都及时伸出援手，帮助香港渡过难关”
时间闪回到2003年春天。香港暴发非典疫情。
“我当时是特区首长，每天看着死亡数字报上来，非常难过，担心得不得了。那段时间大家都是非常痛苦的。”尽管14年过去了，谈起当时的经历，董建华的语气依然沉重。
然而，香港遇到再大的困难，也无须畏惧，因为身后，站着强大的祖国。董建华回忆说，在这紧急时刻，祖国及时伸出援手，中央领导问他香港需要什么帮助，他汇报说，香港医疗物资不足，“街上的口罩都不够，什么都用完了，糟糕得不得了，着急得不得了”。很快，祖国的支援物资就送来了，“中央的关怀和照顾让我们很感动”。
董建华回忆，战胜非典疫情之后，香港经济停了下来，街上没什么人，楼价跌了很多，经济也萎缩了。特区政府请求中央开放内地人民赴港“自由行”。中央领导问他：董特首啊，假如很多游客来，你吃不消怎么办？“我还特别回来和大家开会商量。哎呀，怎么会吃不消，快点来，快点来。”
“自由行”给了香港经济很大的提振作用。尽管近年来产生了一些小摩擦，“但整体来说还是好的”。“香港有些人对国家的发展认识得还不够，我们会继续做好这方面的工作。但香港和内地都是一家人，同根的人，我们都是中国人。一家人什么事不好商量呢？”董建华语重心长地说。
“20年中，我们碰到了很多困难，但因为有祖国作为强大的后盾，我们应对时都会比较容易。”董建华非常欣慰。特区成立之初，亚洲金融风暴就在泰国爆发，并迅速席卷亚洲，冲击香港。此后，香港除了遭遇非典疫情，2008年还经历了国际金融危机等。“每一个困难时刻，国家都及时伸出援手，帮助香港渡过难关。”
“我们要谢谢国家，谢谢内地人民，我们要更好地利用‘一国两制’的优势，为香港、为国家的发展作更多贡献。”董建华说。
“我对香港的前景非常乐观”
回归祖国20年来，香港继续保持国际金融、贸易、航运中心地位，取得了辉煌成就。但一些深层次矛盾依然存在。“房价高、贫富悬殊、青年人向上流动遇阻、产业空心化等，这些都是香港面临的重大挑战，需要尽快解决。”不过，董建华说，“我对解决问题有信心，对香港的前景非常乐观。”
他认为，香港经济依然保持繁荣发展，财政储备充足，这为解决问题提供了有利条件。他说，以梁振英为行政长官的本届政府的5年中，经济发展迅速，2012年至2016年本地生产总值年均名义增长率超过5％，在房屋、土地、扶贫、养老、科技、教育等领域出台了一系列措施，成效明显。“保持4％至5％的经济增长，我们很多问题就都可以解决。”他相信，“在下任行政长官林郑月娥的带领下，香港经济社会能够取得更好、更快的发展。”
“香港好，国家好；国家好，香港更好。”20年前讲这句话的人，我们今天有幸现场聆听他在20年后对这句话的解释。
董建华说：“上半句代表我实实在在看到的过程。我们祖国在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改革开放，香港广泛参与其中，为祖国作出了贡献。因此我说，如果香港好，就会对国家作出更大贡献，国家也会好。我讲的下半句话，祖国好，香港会更好，代表我对国家未来的期盼。国家好了，会为香港带来新的机遇，这是大好的事情。但事实上，我当时根本没想到，今天，国家已经是全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很有实力的国家。当时只是感觉国家会一步一步发展，一定会很成功，但没想到走得这样快。”
“没想到走得这样快”的祖国，为香港提供了巨大机遇。董建华说，香港其实很有条件在国家未来发展中，扮演不但对国家好而且对香港好的角色。在金融、人民币国际化、商贸、“一带一路”建设等领域，香港都有优势可以发挥。他举了一例：“香港回归前就被称为‘东方好莱坞’，电影产量世界前三，但面对的主要是香港、台湾以及海外华人市场，最多4000多万观众。但今天，光是内地市场，就有10亿多观众。”他说，“像这样的机会很多。如果每个机会都能抓住，就会使得香港经济增长、就业增加，给年轻人带来很多机会。”
《光明日报》（ 2017年06月22日 08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