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报记者 王建宏
黄沙滚滚不见路,跟着驼铃找宁夏。这是60多年前,被沙所困的宁夏的真实写照。天高云淡木成荫,山水叠翠景宜人。60多年后,宁夏实现了人进沙退的逆转,沙化土地面积减少2584平方公里,森林覆盖率增至2015年的12.63%。
寒风凛冽,百余亩“天使林”“师生林”等公益林在阳光下傲然挺立,与一片片、一坡坡幼林一道,默默抵御着风沙的侵蚀。紧邻银川河东机场的这片万亩荒滩是“全国治沙英雄”王有德退休后二次创业的“主战场”,3年来由他发起创建的宁夏沙漠绿化与沙产业发展基金会已募集资金近1300万元,其中个人捐款340万元,近千人因治沙英雄的精神感召聚集于此,在银川市东大门合力植起一道千余亩的绿色屏障。
王有德退休前是灵武白芨滩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党委书记、局长,40年来,他坚守着“宁肯自己掉下10斤肉,也不愿意让生态建设落了后”的信念,创造了世界闻名的“白芨滩治沙路径”。他率先引入市场机制破解造林成本“倒挂”难题,将“要我治沙”变成“我要治沙”,带领宁夏白芨滩防风固沙林场干部职工一起战沙魔,在黄河东岸营造了63万亩绿色屏障,阻挡住毛乌素沙漠向西侵蚀。
因为治沙,王有德先后获得“全国先进工作者”“全国优秀共产党员”“全国治沙英雄”、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具影响力劳动模范、“双百”感动中国人物等称号。
事实上,宁夏治沙人早已不是“一棵树”,而是“几片林”。宁夏三面环沙,东邻毛乌素沙漠,西毗腾格里沙漠,北接巴丹吉林沙漠。有沙的地方,就有抗沙勇士。
在宁夏东部,毛乌素沙漠边缘的盐池县曾经沙害严重,只要一场大风,上了房顶的沙子和沙漠连成一片,村民晚上回家可以沿着沙坡走上自家房顶。白春兰,盐池县沙边子村一介农妇,和丈夫冒贤带着铁锹、树苗,背着孩子,一头扎进人称“生命绝缘带”的沙窝子。长期超负荷劳累,丈夫走了;10年后,一起治沙的大儿子也走了。白春兰誓死不改初衷,用一片3800亩的林地,铸就了一座感天动地的丰碑。
同样在盐池县,青山乡“沙漠村”刘记窑头村在一次次被沙龙逼迫几经搬迁后,再次陷入生存绝境。这一次,老支书刘占有带领全村老少百余口背着树种树苗、干粮咸菜,迎着滚滚黄沙向霸山为王的交通路障——横亘在村头的大沙坝“宣战”。驴和牛驮着树苗、裤腰带上拴着树苗,全村人9年植树不辍,直到满坡披绿、沙龙缴械。
宁夏西头的中卫市是中国的“西风口”。从2011年起,宁夏香岩产业集团公司董事长杨飞在腾格里沙漠南缘采取生物措施、工程措施和农耕园艺措施相结合的手段进行固沙,综合防沙治理改善原始沙漠共计1万亩,使这里成为集生态、治沙、观光旅游、设施农牧业生产一体化的农业产业沙漠园区;宁夏万齐集团负责人万立军投入创业积攒的资金,用两年时间在荒无人迹、沙砾成丘的原始戈壁上打造了一个占地5000亩的原生态苹果基地。
在宁夏北部,平罗县70岁的“煤老板”王恒兴立志栽树治沙“反哺”地球。2008年,他带人扛着铺盖挺进毛乌素沙漠腹地,一住8年,花掉1.9亿元。如今,曾被无垠黄色霸占的庙庙湖已身披335万株乔灌木,一派生机;为支持自治区移民搬迁,马波将7500亩草场置换到平罗县东面的大沙漠里,携亲带友,立沙障、插风墙,8年的光景,硬生生在一片沙地里建起一条长4公里、宽300米的绿色屏障。如今,他将自己的治沙、育苗技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周边的农民,义无反顾地成为毛乌素沙漠治理的带头人。
面对神秘莫测的沙漠,宁夏的治沙人从被迫抗争到主动出击,从“穷治沙”“治沙穷”到资本介入,从“老典型”到“新面孔”……在与沙漠的持久战中,宁夏治沙人前赴后继、不断涌现,正在筑起新时期的治沙长城。